岂有金石姿,不为流水迁 ——黄焯永州打卡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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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9-1 21:27:2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岂有金石姿,不为流水迁 ——黄焯永州打卡记地方平台发布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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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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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洋中鱼
打卡时间:明嘉靖三年(1524年)
打卡地点:零陵、祁阳、道县、宁远

8be0b5dbf0dbe8f12e8af0a15b8faf071662038687621.jpg 黄焯《澹山洞天》 榜书  唐浪 摄

25c247dfd321c3bdda03c195fe4440961662038689753.jpg 黄焯“三吾胜览”榜书拓片

2181f7bd3216a1c74ced41d2aa4c8e8f1662038691759.jpg 黄焯“雩风沂浴”榜书拓片

16f3f89ccc8d168e4d56027ef59aec061662038693891.jpg 康熙《永州府志》所载黄焯诗歌

打开康熙《永州府志》,我看见秩官表明代嘉靖年间知府栏中,黄焯的名字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格外醒目。
或许因为钟爱金石的缘故,让我对这位近五百年前的永州父母官,心里充满了敬意。如果不是他,我们今天来研究永州的摩崖石刻,就会吃力许多,而在他之前的一些地方文献中缺陷也会无法弥补。
正如姓名中的“焯”字一样,黄焯是一个力求把事情真相弄明白的人,但他留下的历史背影,却让我们无法弄清楚弄明白。因为在现有的文献中,只知道他是福建延平府南平县人,知道他是明正德甲戌(1514)进士,与后来官至左佥都御史的戴时宗和官至四川左布政使的李崧祥等人同榜。
嘉靖三年(1524),黄焯由南礼部精膳司主事升任永州知府,九年迁湖广左参政。康熙《永州府志》记载也给予了佐证:接替黄焯出任永州知府的是淮宁人王汉,嘉靖十年(1531)履职。
按此推算,黄焯在永州干了七年,时间可谓不短。
黄焯的生平事迹特别是政绩,永州本地文献几乎找不到什么痕迹,倒是清末明初南平县知事吴栻督修的《南平县志》有点相关内容:
黄焯,字子昭,正德甲戌进士……由南礼部精膳司主事,历知永州府。永民惰於耕桑,焯劝导之。永之风俗,亲殁,辄多破产斋僧。若无以葬,则委之於野,焯禁而治之,俗因为之一变。前用兵於九溪蛮,军需悉出自民。郡有盐引,前守钱氏卒入於私橐。焯令贮库,以充兵饷,民赋渐纡。郡治有舜冢,置祀田,设守者二人。建周濂溪祠。辟东山书院,聚文学子弟教之,郡人由是益知学。擢湖广左参政,摄潘篆三月,百度惟贞……所著有《遵美堂政录》《修来篇》《论语中庸读法》《贻光堂集》藏於家。
由此看来,黄焯在永州任职期间,是做了不少好事的,比如:移风易俗、查处贪污、为舜帝陵派人守护祀田、修建濂溪祠、新建东山书院,推广教育,等等,一举一动,都彰显出一个官员的文化情怀。

在永七年,黄焯工作之余,还干了一些什么?
通过梳理文献,我们不难发现,他把业余时间用在了解永州历史文化上了。特别是永州之野众多的摩崖石刻,引起了他的极大兴趣,为此花了很多心血去研究。
在来永州之前,黄焯已嗜好金石。履职永州之后,这里丰富的石刻资源,让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痴迷难舍。
当时的道州已经由府降为州,隶属于永州府管辖。黄焯主政时,永州府辖1州6县,即道州、零陵、祁阳、东安、宁远、永明、江华。因唐代的肇兴,宋代的蓬勃发展,彼时永州境内已有不少摩崖石刻。特别是宋刻,数量惊人,这些宝贝牢牢吸引着黄焯的目光。
黄焯从宋嘉祐年间永州推官卢臧的诗文中,染上了“三岩”瘾。卢臧当年在永州任职,率先把朝阳岩、火星岩、澹岩合称为“三岩”,并写下《三岩诗并序》,称“永之东南,三岩相望,浯潇之间,号为佳绝”之句。
或许当年卢臧就有编“三岩集”的想法,无奈没有实现。当黄焯读到卢臧流传下来的诗文时,这三个岩洞已新增了不少石刻,特别是宋刻,这些新增资源激发了黄焯编书的决心。由于火星岩石刻没有太多增加,黄焯就把研究重心放在了朝阳岩跟澹岩上,他花了近三年的时间进行田野调查,寻找这两个岩洞之间摩崖石刻的内在联系,试图走进先贤们的精神世界。
可以想象,当黄焯每次擎着火把走进朝阳岩和澹岩时,他的心情是多么的激动。他抚摸着石壁上前人留下的各种诗文记事,如同触摸那些忽远忽近的历史,遥想他们在此留下的高大背影,以及他们为永州创造的文化财富,愈加坚定了黄焯研究永州金石的信心。
每当闲暇之际,黄焯带着随从到处考察,或观摩,或抄写,或拓片回去仔细研究。那些石刻呈现出来的书法之美、诗词之美、记事之趣,乃至弥漫在山林泉石间的风雅,让他如痴似醉。
嘉靖五年(1526),黄焯开始编纂专门研究朝阳岩与澹山岩石刻的《两岩集》,至嘉靖十年,两岩之一的《朝阳岩集》编成刊刻,成为中国古代最早的金石研究著作之一。他在《叙永州两岩集》中这样表达自己的感受: “灵台灵囿,圣人所乐;一游一豫,先王之观。固自不可废也。矧夫三代以降,贤人君子,不尽在位。羁棲游冶,时或有言于山林泉石间,发之观风采焉,亦政治之一事也。”
遗憾的是,这么一部价值连城的金石专著,到清代时业已散佚,我查阅了大量清代金石研究者的著作,居然无人提及。就连乾隆间编纂的《四库全书》,也不见收录。
不过,上天仁慈,居然让无锡孙毓修小绿天收藏的一个孤本,穿越时空得以永存。它,现存于中国国家图书馆。
此书虽薄,却价值不菲。

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
潇水西岸的朝阳岩因为与府治所在的永州古城隔江相望,加上元结的发掘并命名、柳宗元的吟咏和周敦颐、黄庭坚等人的题刻,使之成为黄焯眼里魅力最大的石刻景观,是他来得最多的地方。
来的次数多,自然留下的吟咏也多。
第一次来朝阳岩,黄焯有感于元结的德政和对朝阳岩的发掘,加上读了他的《游朝阳岩》一诗,就用原韵写了一首《朝阳岩和元子》:
野兴凭谁较浅深,朝阳石怪水还清。
云连翠岫成图画,水隔湘波不市城。
洞口春花朝暮见,洞中眺古寻遗传。
元柳风流端足羡,何当歌笑相酬劝。
有一次,上面来了两个官员,一个姓谢,字可嵩,官职失考;一个叫刘颖,字洪斋,为监察御史。按照惯例,谈完工作,黄焯就陪他们在城区和近郊逛逛。在朝阳岩,大家读到当时朝廷的显赫人物翰林国史编修严嵩六年前在朝阳岩的诗作,感慨不已。
谢可嵩说:真没想到严太史当年路过永州,还留下了诗作啊!
黄焯说:严太史在永州的朝阳岩、愚溪等地均有诗作,本地人开玩笑说到柳子庙上香的人很讲究缘分,他严太史在永州沾了元结柳宗元的诗文灵气,将来肯定得以高升的。
谢、刘二人听了,大笑。
刘洪斋问:真有这么灵验?
黄焯说:民间戏说而已。不过,二位大人若不嫌弃,我想用严太史诗歌原韵为你们写几首诗。
谢、刘二人听了,拍手叫好。
黄焯略微思考,一组《奉陪谢可嵩、刘洪斋二公游朝阳岩用严太史韵四首》脱口而出:
其一
乾坤雕斫成佳胜,日月容光自往回。
不必东山寻大传,而今重把屐前杯。
其二
洞口桃花不浪开,洞中仙子肯重回。
若教点破桃花水,端有刘郎送酒杯。
其三
石洞穹窿傍水开,石峰秀拔日昭回。
山环水绕都奇绝,博得春风酒一杯。
其四
自从元柳看山后,今古朝阳第二回。
萧鼓未须频聒耳,席前流水不停杯。
至于另一个令他痴迷不舍的澹岩,黄焯也经常去抄录石刻内容,带回官府进行研究,编撰《澹岩集》。遗憾的是,黄焯耗尽心血编撰的《澹岩集》,未能流传至今。倒是他在澹岩留下的“澹岩洞天”榜书题刻,至今保存完好。

行在路上,皆为风景。
黄焯在到属县巡察的时候,也很注意考察当地的名胜古迹和收集相关民间故事,更注重研究新接触的摩崖石刻,并且以诗文记载。
道州自洪武年间由府降为州,隶书永州,这给了黄焯一个巡察刻游历的机会。道州在永州之南,在去道州的路上,黄焯有很多发现和吟咏。
在过永州百家渡去往南边驿道时,黄焯听人们议论起一块水底的沉木,好像有数百年了依然没有腐坏。百家渡离朝阳岩不远,想起朝阳岩元结留下的石刻也是七八百年了,依然保存完好。黄焯心想:相对于源远流长的地方文化,一个人的生命是何其短暂,至于为官,更是昙花一现。问题是,我们该以什么方式让人世间的高贵品质和优秀文化得以传承下去呢?
附近的朝阳岩与眼前的沉木,二者一连线,就带给了黄焯灵感,他随口就吟出了一首《城南水底木》:
城南有奇木,水落无穷年。
岂有金石姿,不为流水迁?
是啊,只有石头上的那些石刻文化,才不会被岁月的流水所荡涤。而一个家庭、一个民族乃至一个国家,最值得继承的就是文化。
文化是铁,文化是钢,文化更是金,经得起岁月炉火的千锤百炼,并熠熠生辉。
沿官道途经过道州古有鼻圩,见到一座有庳亭,听老百姓讲起象在有鼻圩的传说,又想起柳宗元《道州毁鼻亭神记》里所载道州刺史薛伯高拆毁鼻亭神庙一事,他感慨不已,写了一首《有庳亭》:
南轩毁尔形,我且留尔神。
傲弟无功绩,而兄有至仁。
到达道州,在州官的陪同下,黄焯游览了道州城内的名胜古迹。徘徊在纪念中唐道州刺史阳城的阳城祠里,想到阳城当年在道州的所作所为和留下的良好口碑,而今自己履职斯地,真该好好学习阳城,因此又写下一首缅怀阳城德政的《阳城祠》:
道州罢侏儒,父子免离散。
贤哉阳使君,祠前香一瓣。
此外,黄焯还游览了距州城五里外的含晖岩,欣赏了东汉著名文学家蔡邕题刻的榜书“水天一色”和唐代道州刺史薛景晦所刻“金华洞”三字篆书,以及治平四年三月六日周敦颐同邻人蒋瓘陈赓欧阳丽同游的题刻,他十分高兴,一一记录下来,准备日后研究。
他们还游览了濂溪故里及附近的月岩。在濂溪故里,他嘱咐道州官吏,务必把复建“濂溪书院”当做一项主要工作来抓,争取尽快实施。并在道山的石头上,留下榜书石刻“濂溪”二大字,石刻今存。

有一年春天,黄焯到东安县巡视,他参观了附近的九龙岩,感觉县城所在的芦洪市很不错。坐在衙役抬着的官轿里,行走在郊外小径,一颠一颠的,颇为有趣。他掀开帘子,欣赏春山春草春树,感觉很美。忽然,他看见路边有人歇息,且在拨弄琴弦,琴声悠扬,令人心旌摇荡。他叫衙役停轿,坐下来歇息,仔细聆听这乡间天籁之音,有感而发,写了一首《过芦洪》:
雨霁春山好,春行野兴多。
肩舆穿小径,瘦马渡长河。
不见花前树,空归竹下坡。
芦洪闲憩处,亦自有弦歌。
永州下辖的祁阳县湘江之滨,有一处神圣的文化殿堂——浯溪,那是历代文人墨客的打卡地。
唐永泰丙午(766年)三月,元结再次奉旨出任道州刺史,第三次途经浯溪。想起前两次没有上岸观光,于是停船登陆,惊讶这里的山水之美,甚至想将来在此养老。元结打听之下,居然无人知道这里叫什么名字,就把它命名为“浯溪”,即“吾之溪”,我的溪。元结还写了一篇《浯溪铭》,后来又写了《峿台铭》《痦亭铭》,请当时有名的书法家季康、瞿令问、袁滋分别用玉箸、悬针、钟鼎三种风格各异的篆体书写出来,刻在了三处摩崖上。大历六年(771年),元结守母丧隐居浯溪,好友颜真卿从江西抚州卸任北归,特意来看元结。元结请颜真卿将自己十年前的旧作《大唐中兴颂》书写出来刻于石壁,顿时制造出一个巨大的文化磁场,吸引着李唐以降的历代文人骚客。
黄焯对于浯溪,也是充满景仰之情的。在永期间。他曾多次巡察祁阳,并来浯溪观摩石刻,写了一首《题浯溪》:
三年簪笏此微官,几度浯溪下碧滩。
初经草莽葺颓宇,怪石再见连山盘。
中兴志士果何事?欲因灵武向贞观.
惜哉世道不可作,空令词翰光巑岏。
读碑休堕当年泪,登临灏气看弥漫。
坐召徙倚足欲遍,峰头一带飞流湍。
汙尊酌酒歌复阕,镜石影落山云端。
况值晴和物色好,满前紫翠供盘餐。
黄焯在浯溪还留下了两方榜书题刻:一方是“延平黄焯书,三吾胜览”,一方是“雩风沂浴 龙津书”。
此外,他还在浯溪书院内建有仰高亭,在磨崖碑之右建有望中兴亭,以表达自己对元、颜的敬仰与追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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