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主小说《奇遇》

盟主123

 盟主123 盟主123 2023-09-23 11:37 发表于海南
又放月假了，学校宣布，师生早上离校，不供应中餐。上午走出学校，正赶上了一场大雨。这条路段不仅偏僻，地势也低，排水设施不佳，地上积了一层几厘米厚的水，一眼看去，像一片汪洋。我穿着皮鞋，尽量捡水浅的地方行走，但鞋子还是进了水。还好，前面发现了共享单车，我快步跑过去，打开一辆。这时候雨停了，云层裂开了一条缝，泛着白色的阳光泄露了出来，驱走了早上的寒意，给人几分闷热。春雨后的天空非常清爽，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路上行人迅速多了起来，我缓慢骑着单车，尽情享受春天的惬意。
身后突然传来歌声，是一个女子在唱《回延安》：离别三十年，今日回延安。宝塔迎朝阳，红旗满山川，啊，延安，延安，我心潮澎湃忆当年，曾记得，延水河边饮战马……
这首古老的歌让我听得也心潮澎湃，似乎又回到了东方红时代的青葱岁月。
我回头一看，一个披着长长秀发的年轻女子，穿一件白色圆领体桖，一条沧桑型牛仔裤，两条长腿快速踩踏自行车，上身略微前倾，头发向后飘逸，充满活力。见我回头，对我点了点头。
我感到纳闷，问道：你怎么会唱这首歌？
她反问：我怎么就不会唱这首歌？
我说：这是一首古老的歌，你这么年轻，怎么也知道？
她笑了笑，说道：我年轻吗？我比你还大，小时候，你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跑。
我小时候跟你跑？你搞错了吧，看现在这样子，你至少叫我叔叔。我也笑了，说道。
你小时候住在县前街吧！你不就是wj吗！女子说道。
我惊得说不出话。我离开县前街三十多年了，这种年龄的女子怎么知道呢？
我停在那里，女子超了过来，笑呵呵的说：放假了，回县前街看看吧，毕竟，那是你长大成人的地方。
我追了上去，问道：你是谁？
女子指着不远处说道：我就在那里上班，有空过来聊聊。
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里有一个空空如也的摊位，像一个灶，上面放了一口很大的铁锅，锅子上面盖着一个圆形竹制簸箕和一个玻璃拱形锅盖。
女子挥了挥手，说：你去县前街吧，告诉你，我是婉竹，以前住在你家隔壁。
婉竹？我惊呆了，那个被我天天叫姐姐的婉竹？我分明记得三十多年前有一天去县前街母亲家，亲自听母亲说过：婉竹患乳腺癌去世了！
我想赶上去问过究竟，婉竹已经跳下了自行车。摊位前的人排着一条长长的队伍，看见婉竹过来，笑嘻嘻的喊道：婉老板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了好久。
婉竹说：对不起啊，今天下雨，来晚了。
我站了一会，想起婉竹的话：去县前街吧……
这些日子晚上常常做梦，梦见已故的母亲，于是，决定先去县前街。
婉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我们的家只有一墙之隔。她妈妈叫金兰凤，大慨是家庭比较贫穷，他爸爸的妹妹嫁给了她妈妈的弟弟，旧时候管这种婚姻叫“棉花换纱”，双方都用不着出礼金。文革期间，我们属于城南居委会，居委会就在我们家不远的地方。城南组建了一个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天天晚上排练，尤其印象深刻的是大合唱《亚非拉人民要解放》和《东风吹战鼓擂》，那洪亮的声音响彻夜空，余音绕梁。婉竹在一次比赛中演唱了《回延安》，让她名声大震。
然而，她三十年前去世了应该是千真万确，虽然我没有亲眼所见，但那段时间县前街街谈巷议了一段好长时间。
今天看见的婉竹还是过去的模样，只是留了长发，过去她是短辫。
快到县前街了，在幸福路与县前街交汇的地方，我下了车。不远处就是父母住过的老屋，曾经繁华得不可一世的县前街，如今破败不堪，冷清得几乎见不到一个人影，房子岌岌可危，成了待拆的棚户。
我正要往前走，在离老屋一百米远的县前街与幸福路交汇处，突然看见老屋门打开了，母亲一手柱着拐杖，一手端着一盆水，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她把水倒进门口那个排水孔后，站着四处张望。
母亲还在？这怎么可能？我吃了一惊，记得母亲在新冠爆发那一年去世了，怎么还在？是我眼花了吗？
我吓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时候又有几个男子背着双肩包，从县前街另一头走到母亲跟前，一个人把母亲扶进屋内，其他人也跟着进去了。我似乎认得一个，是母亲羊角塘的亲戚，还当过县委副书记。
正发呆间，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我迅速回过头，是老朋友齐平，他住在幸福路，与我们只有百步的距离。以前他父母都是干部，家境不错，那时齐平生性活泼，深得女孩喜欢。后来改革开放，他一直没有混出一个名堂，依旧住在幸福路的老房子里。
我还没开口，齐平说道：刚才扶你母亲进去的那个人是你家里什么亲戚？
我说道：有什么事吗？
齐平说：我孙子考公，明天面试，刚才那个人就是明天的评委，想请你帮忙。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母亲已经去世三年了，你不知道吗？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齐平哦了哦，说道：对了，你目前去世我还去帮忙了。但他依然信誓旦旦，说刚才看得真真切切。我假装不相信，两人一起走了过去，结果，我家老屋大门挂着一把铁锁，我们从门缝往里看了看，里面一片漆黑。……
我与齐平互相对望了一眼，齐平说：我确实看到了，你可能不信。
我点了点头，也承认：我也看到了。
这时住在对面的堂姐夫走了过来，他是个很热心和气的人，只是老了，走路不利索。他说道：弟弟今天舍得过来了啊。
我赶忙扶着姐夫，说道：姐夫还好吗？县前街怎么这个样子了？
姐夫说：后面的房子都拆了，原来老公安局现在建了一所学校，大众小学搬到了这里。那里有一条街，很热闹，你家旁边的巷子就可以过去的。
我恍然大悟，老屋是我父亲与他哥哥合起来买的，分前后两部分，前部是我家，后面是伯伯家，后来堂兄住在那里。旁边巷子是进入后面房子的通道，后面的后面隔着一堵墙就是原来的公安局。
我推开巷子门，果然看见远处有一条街。原来堂兄家已经作为棚户搬迁，只是房子拆的不彻底，还有一部分。
我指着残余房子问：那屋里还住人吗？
堂姐夫说：住了一个老太太，居委会一直劝她搬走，她不肯，刚才有几个领导又来做工作。
我舒了一口气，原来我们看花了眼。我问道：老太太是谁？
姐夫说：金兰凤，原来住在你家隔壁，自己搬来的。快一百岁了！
金兰凤？这老寿星还在？
我对齐平说：我们去看看。
齐平脸露为难的神色，我突然意识到他有难言之隐。
齐平比我大三岁，曾经疯狂追过婉竹。年轻时也在那支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里，他领唱了《亚非拉人民要解放》。他嗓门低沉厚实，富有磁性。与婉竹搭档日久生情，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那一天，齐平送给婉竹一颗碧绿的夜明珠和一个金手镯，作为定亲礼物。这两样东西就是传说中金陵大道孙殿英炸开慈禧墓时盗得的珠宝部分。据说他身边一个祁阳籍姓曹的贴身副官暗藏这两件文物逃跑了。文革期间，齐平父亲组织造反派去曹家抄家发现了两件宝物，暗中据为己有。
婉竹母亲要求齐平把妹妹阿娟嫁给婉竹弟弟，否则不答应这门亲事。
齐平母亲不同意，要齐平与婉竹分手。但齐平与婉竹感情深厚，不愿分开。
直到有一天晚上，婉竹单位一个男领导找婉竹谈话 ，结果没多久就停电了，两人坐在办公室呆了半点钟。这事被人放大后传开了，那个领导也被调走。齐平受不了刺激，不管婉竹怎么解释，就是不相信，坚持分手。
婉竹对齐平情深意重，一直没有结婚。改革开放后海外对孙殿英盗墓一事进行详细报道，国家知道还有两件宝物失落民间，下令调查。
曹姓男子已经疯癫，齐平父亲畏罪自杀。齐平一直向已经搬走的婉竹讨要珠宝，有一天得到消息，婉竹患乳腺癌去世了，她母亲金兰凤也不知去向，最后此事也不了了之。
齐平犹豫了一下，答应进去看看。
堂兄房子后半段全拆了，只剩下前半段。我们进去时那几个干部已经离开。老太太弓着背坐在椅子上，她见我们进来，要理不理，估计把我们当做社区干部了。
金姨，还认得我吗？我走到她身边，问道。
她睁开眼睛看了看我，摇了摇头。我又说，原来住你家隔壁的wj，那个吵事封王的巴斗老壳。
她笑了，说道：哦，wj啊。那一个是谁？她指着齐平。
他啊，我说道：齐平，还记得吗？齐平。我提高了声音。
她眼睛突然有了一丝亮光，用不太清晰的声音说：你是齐平啊，你过来。
齐平凑了过去，说道：我是齐平，今天来的匆忙，不知道您住在这里，没给你带礼物，这是两百元钱，你收下。
齐平递过两百元钱。老太太用皮包骨头的手接过钞票，用手指着墙壁一块青砖，说道：你送的那个金镯头在那里面，自己取出来吧。
她竟然提起了金镯子？齐平愣了一会，从屋子里找到一根钢筋一把锤子，搬过一张凳子敲了起来。
二十多分钟后，那块转松动了，搬开那块砖头，里面有一个小木盒。齐平取出木盒，打开一看，正是那个金镯子！
老太太含混不清的说道：我一直想把它还给你，怕拆屋的拿走，住在这里守着。现在给你了，我也可以搬走了。
齐平收捡好金镯，我们还想问她，那几个干部中的一人又走了进来，这人正好是齐平要我帮忙疏通关系的领导。他说道：你们也在这里？很好，劝劝阿姨搬走，这房子要拆了。
齐平把男子拉到外面，说道：领导好，我可以劝她离开，但你们要帮我一个忙。
我看见齐平把那个金镯塞到领导手里，继续小声说：互相拜托。
领导又走了进来，对我笑了笑，说：那就麻烦你们两个了。
领导走了以后，我问老太太：你要搬哪里去？婉竹和花生还好吗？
花生是婉竹弟弟。老太太说：他们都死了。说完摸了摸眼睛。
齐平瞪了我一眼，说道：你不知道婉竹死了吗？
我也盯着齐平，说道：我今天看见婉竹了，她没有死，还很年轻！（待更）
奇遇（续）
送走了老太太，我对有点失落的齐平说：那个金镯为什么送人家？
齐平略微惊了一下，说道：你看见了？你认为亏了吗？
我说道：那可是价值连城啊，不应该便宜他。
齐平得意起来，说道：这你就不懂了，他拿到金镯，明天一定帮我办事。我孙子考上了，那个金镯谁也无法脱手，对谁只能是个摆设。金镯在他手里，把柄在我手里，他不敢不照顾我孙子。
我不得不佩服齐平的韬略，齐平又小声说：知道我爸爸怎么死的吗？就是刚才这个人他老爹害的，我刚才临时有了一个复仇的计划。
‘’他老爹叫周宇啊，是以前的县长。‘’我说道。
‘’是的，‘’齐平说：周县长下令调查我爸爸，每天用五百瓦白炽灯照着眼睛，晚上写交代，我爸爸受不了，上吊了。其实，那时候很多人把文物珠宝据为己有。
齐平停了一会，继续说：还有一颗夜明珠，我送给了婉竹，她去世了，这颗夜明珠下落不明。
我立刻说道：我今天看到婉竹了。她还是三十多年前的模样。
齐平很吃惊：我今天听你说了两次，不会又是看花了眼吧？
我说：千真万确，我还跟她说了话。
齐平眼睛睁得很大，说道：在哪里见到的，你能不能带我去找她？这么多年了，我想见她一面。
我说：明天吧，今天我还有事。
第二天，齐平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还染了头发。我跟齐平来到看见婉竹的地方，这条街叫平安路，叫这个名字，估计是离法院和公安局比较近的缘故。平安路有一个农贸市场，婉竹的摊位就在街口。
今儿摊位没有人，也没有看见昨天的排队长龙。
我走到附近一个卖水果摊，摊主是个老头。我问道：请问老板，对面那个婉老板今天没有来吗？
老头指着摊位附近一块牌子：那上面写着呢。
我们又走了过去，只见附近柱子上挂着一块牌，上面写着：休业三天，有事请拨打电话19974855472。
齐平有点失望，我拿出手机，按照留下的电话打了过去，通了。
“婉姐，我是wj，来你摊位聊天，你不在哦，你住在哪里，我想来看看你。”
婉竹显然很高兴，说道：哎呀，wj老弟啊，我这几天在家临时有事，你可以过来，我住在芹菜甸，那里有个舞台，舞台后面有个山坡，你站在山坡上就能看到的。
我还没有挂电话，齐平已经买好了水果。
芹菜甸那地方我熟悉，那年暑假我带学生开展社会实践，选择的就是这个村。
我们很快找到了那个山坡，婉竹已经站在那里等我们了。她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皮肤白嫩，体桖牛仔，洋溢青春活力。
齐平很激动，抢先走到前面，说道：婉竹，真的是你啊，还认得我吗？
婉竹没有看他，对我说：去我家里坐坐吧。我现在叫你老弟，都有点不好意思。
我笑了，说道：你这是夸自己还是贬我呢？
婉竹笑着说：你呀，老弟永远是老弟，我永远是姐姐。
婉竹家在山坡另一边的山脚，一幢老式的红砖瓦房，门前一片开阔的农田，一口清澈见底的水井和一条浅浅的水渠相连，举目远望，令人心旷神怡。
走进房间，我禁不住问道：姐夫不在家吗？
婉竹收敛了笑容，说道：没有姐夫，一个人过了大半辈子。你们坐，我给你倒茶。
我赶忙拉着她，说道：不要客气，不喝茶，今天来看看婉竹姐，顺便满足一下好奇心。
我们都坐了下来，婉竹说：你想知道什么？
齐平低着头说：婉竹，那一年，我轻信流言，对不起你，害你一辈子没有结婚！
婉竹满脸怒容，说道：何止是害了我，熊厂子也被害死了！
当年婉竹在本县规模宏大的橡胶鞋厂工作，厂子姓熊。
齐平一脸懵逼，说道：我没有害熊厂子啊？
我对怒不可遏的婉竹说：姐，究竟发生了什么？
婉竹哭了，等了好久才抬起头，指着齐平说道：他爸爸最清楚。他爸爸是轻工业局局长，导演了这一幕惨剧。
齐平茫然的说：我爸爸也在那个年代自杀了，怎么害了熊厂长？
​我对婉竹说：姐姐，慢慢说给我们听好吗？
婉竹擦了擦眼泪，讲了那一晚的经历。
婉竹是橡胶鞋厂产品质量检验员，厂里生产一种橄榄绿面子，橡胶底的军民两用鞋。在那个时代，这是一款类似于现在的耐克，能穿上这种鞋的都是成功人士。百姓买这种鞋需要鞋票，或者需要疏通关系。那一年，厂里接到三个月内完成十万双军用鞋子的生产任务。全厂上下动员，全员上阵加班加点，谁也不敢怠慢，轻工业局领导也日夜进厂监督。
那天晚上，熊厂长走进了检验室，婉竹冲他点点头。熊厂长说：今晚就你一个人上班吗？
检验室分里外两间。婉竹说：熊厂长晚上还来检查工作啊。
熊厂长脑袋转动了一下，看了看里屋，说道：我想找你去办公室谈一件事，里面有人吗？
婉竹说：嗯，小王在里面。
熊厂长扯开嗓子喊了一下：小王，检验室你看着，我找婉竹谈个事，你一个人看着。
他们一起来到办公室楼，这是一幢三层的混转房。楼梯室在中间，还装了两扇钢管焊接的大门，领导办公室在二楼，楼梯间左边是厂长办公室，右边是书记办公室，办公楼只有二楼两间房亮着灯。
熊厂长带婉竹进了右边房子，他招呼婉竹坐下后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婉竹对面。
婉竹有点局促，问道：有什么事？
熊厂长说：我想给你介绍一个对象，跟你年龄差不多，家是羊角塘的，现在部队，正连级，马上就要专业到地方。
婉竹说：谢谢厂长好意，我有了对象。
熊厂长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指，等了好一会，说道：有了也可以重新考虑的。
停了一下，又问：你对象是齐局长儿子吗？
婉竹说：是的，谈了两年了。
熊厂长双掌相扣，说道：实话告诉你，齐局长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最好重新考虑。
婉竹说：可齐平同意啊，关他爸爸什么事？
熊厂长小心说：你如果愿意离开齐平，我们安排你担任厂里团委书记，不同意。你知道，齐局长是我们的顶头上司。
婉竹正要说话，一下子停电了。熊厂长站了起来，走到门外，说道：其他地方都没有停电啊，就我们这栋楼。他进来对婉竹说：你考虑一下，三天内给我答复，我去找电工小于。
他们一起下了楼，走到地上，发现大门被人锁了。
办公楼每人都配了钥匙，熊厂长掏出钥匙，反着手去开锁。这时，付厂子王从良过来了，嘻嘻哈哈说道：熊厂长这是被人锁了吗，我来打开。
婉竹刚说完，齐平说道：我爸爸并没有反对我们在一起，是我妈妈。我妈妈说有人在给我提亲，是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条件比婉竹好多了，我一直没有答应。
婉竹哼了一声：没过几天谣言四起，我向你解释了，你不信，一定要和我分手。
齐平有点惭愧，说道：我轻信了流言，但是我当时态度并不坚决，你也没有多劝一下。
婉竹说：你都不相信了，我还说那么多干什么？后来局里调查这件事，我否定熊厂长猥亵我的指控，你爸爸不相信，一定要处理熊厂长，害的熊厂长夫妻离婚，他自己也从东江桥跳河自杀。我父母受不了打击，天天骂我不要脸，给祖宗丢脸，我气得跑到芹菜甸杨梅湖投塘。
齐平说道：这里面有阴谋，为什么恰好那时停电？大门是谁锁的？
我问道：王付厂子与熊厂长有矛盾吗？
婉竹说：这一切都是齐局长布的局。
齐平有点气氛，说，我爸爸也被逼死了。他也是受害者，侩子手是周县长，我跟你分手后，我妈妈说，有人给我介绍周县长的女儿，是个大学生。是我爸爸坚决反对，我后来与现在妻子结了婚，我妈妈就为这件事气的脑溢血而死。
婉竹依然怒气冲冲，说道：周县长？他要把女儿嫁给你？为什么？
齐平脱口而出：为什么，为夜明珠！
​齐平说：我也有要说的话，婉竹你不要生气，我们都已经是过来人了。
齐平说起了自己的故事。
文革时期人们没有保护文物的意识，齐平爸爸文革中组建了一支造反队，叫做《红旗军》。那一次去曹家抄家，抄出了很多文物，大多数被造反派以破四旧的名义捣毁了，他爸爸藏了几个带回家。
改革开放后，国家收缴文物，他爸爸积极上交了一部分，受到了上级表扬。
有一天，齐局长回来直接冲到齐平房间，急切的问道：家里那颗夜明珠哪去了？
齐平看了齐局长一眼，说道：我送给婉竹做定情信物了。
齐局长威严的说：要回来，现在正在调查文物去向，我要上交。
齐局长夫人也走了进来，说道：家里东西那么多你不拿，偏偏拿了这个。我说了，你不要跟这个女的在一起，她妈妈还想棉花换纱，我们家压根就不同意，你跟她分了，我给你另找一个，一个女大学生。
齐平说：没有送出去信物再要回来的先例啊？
夫人说：那我去找她要。
齐平说：妈，你要是去讨我就离家出走不回来了，再说，没有人知道夜明珠在我们家里，你去要反而暴露了。
齐局长沉思了一会，说道：今天都有领导找我谈话了，虽然没有直接提夜明珠，但我知道他们的意思。你俩在一起我不反对，但夜明珠必须想办法要回来。
夫人说：我不同意，必须分手。
齐平没有再说什么，几天后，齐局长又找到儿子，说：珠子弄回来了吗？
齐平说：我说了，不能收回来的。
夫人跳了起来，说道：你们分手不就可以顺理成章要回来了吗？周县长女儿即将大学毕业，想介绍给你，我已经答应了。你要是不分手，我会直接去找她。
齐局长一脸无奈，说道：周县长女儿确实不错，我见过，你可以考虑。
齐平气愤的说：他女儿大学生，那么优秀，要介绍给我，不奇怪吗？
齐局长叹了口气：想办法弄回来吧！边说边走开了。
又过了几天，齐夫人急急忙忙来到齐平房间，说道：齐平，知道了吗，婉竹不是一个正经女人，昨晚跟熊厂长两人黑灯瞎火反锁大门在办公室鬼混，被人抓了，这个女人，原来在宣传队，骚得很，你呀，不要自寻绿帽子戴。
齐平不相信，说道：你不要这样损婉竹，她不会的。
齐夫人用手指戳了戳齐平脑袋，说道：你是鬼迷心窍了，像个水老倌，等会你爸爸回来，你问他吧！
晚餐时，齐局长回来了，一进门就对齐平说：你不要跟婉竹在一起了，昨晚她跟熊厂长出事了，有人把检举信送到县里，周县长要我成调查组，进行调查，处分他们两人。
齐平把筷子一扔，说道：不会，不会，你们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要去找她问清楚。
齐局长拿出那封举报信，说道：还问什么？你自己看看吧，人家写得清清楚楚？
齐平看完信，饭也没吃就急急忙忙走了。
齐平说到这里，婉竹恨恨的说：那晚我爸妈正在骂我，你来了，大家都以为你会为我证明清白，没想到你坐在那里一个劲敲打自己脑袋，我不断说是别人造谣，要你不要相信，结果你气冲冲的来一句：就算没有事情，现在闹得这么大，我将来怎么做人，还是分了吧！我那时我好失望你知道吗？
齐平用力敲了敲脑袋，说道：我当时太冲动。后来我爸爸告诉我：周县长想把女儿嫁给我。
我感到纳闷，问道：我不是很优秀的人，他女儿大学生，为什么要嫁给我？
我爸爸神色凝重，说道：他知道夜明珠在我们家！
后来我爸爸被双规，他们要我爸爸交代受贿和私藏文物，我爸爸一直否定，最后受不了折磨，上吊了。
大家沉默了好久，我突然问：竹姐，有句话我还是忍不住想问，三十多年前就传闻你患乳腺癌过世了，结果你不但健在，而且还很年轻？
婉竹正要开口，齐平急不可耐，说道：婉竹，昨天我们见到了金姨，她把金镯还给了我？那颗夜明珠还在吗？
​婉竹没有回答齐平的问题，她眼睛看着我说：分手后，齐平妈妈找过我，要讨还夜明珠，我那时很舍不得齐平离开，也不知道夜明珠是国宝，想留下它做一个纪念，便把在水泥厂捡来的石球当夜明珠给了她。
齐平叹了口气，像是自言自语，说道：怪不得，那天我爸爸被双规，他们说我爸爸用假石头蒙骗组织。
婉竹继续说：没等他们处理我，我就辞职了，回到家里不久，他们派人找过我，问我夜明珠在哪里，我坚持说自己不知道。有一天他们要搜我家，我只好把那颗珠子含在口里。
婉竹停了一下，说道：我这么做只是想为那段感情留下一个念想。其实出事前，我已经查出乳腺癌。辞职在家，天天被母亲数落，有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住，一个人趁着夜色来到杨梅湖，口含夜明珠跳了下去。遗憾的是跳下去了不久，便被一个人救起，这人把我安顿在现在的房子里，从此我就没有回去。
“夜明珠还在吗？”，齐平急切的问道。
婉竹没有正面回答齐平，依然看着我说：救我的人是个快六十岁的老人，他认为做干女儿。后来我才知道，他是一个海外回国的科学家，被下放在这里。有一天，他研究了那个珠子，告诉我这颗珠子应该来自天外，明朝末年太阳系外一颗行星闯入地球引力圈，与大气摩擦燃烧，一部分落在北京城外，还引发大火，史料有记载。它内含多种地球没有的元素，半衰期两万年。我不懂这些，但发现乳腺癌慢慢好了，干爹说：应该与我口含夜明珠有关，它的一些元素有强烈抗氧化作用，能抑制癌细胞和抗衰老，而且维持时间很长。至于说我死了，肯定是我母亲说出来的。
“那现在夜明珠在哪里？”齐平继续追问
婉竹说道：干爹还发现它泡过的水人喝了可以强身健体，他告诉我用这种水和面做成糕点，可以强身健体。我现在就是卖这种糕点，现做现卖，有人吃了缓解了糖尿病。
齐平满怀希望，说道：这么说夜明珠还在你这里？
我感到好奇，问道：你干爹现在哪里？
婉竹说：去世了，落实政策平反回北京不到两年就去世了。
我又问：他没有含过夜明珠吗？
婉竹瞪了我一眼，说道：他不愿意，他说，含了夜明珠，身体在两百年内会静止在这个时期，他认为没有意义，会引发伦理问题，也会导致人类退化。我现在活得很烦恼，时不时有二三十岁男子来求婚，他们之中有些人可能就是我的直系晚辈。现在夜明珠还在我这里，你要，可以拿回去。
齐平低头不语，我说道：我记得，你表弟于磊曾经也在鞋厂当电工，以前我母亲家的电路故障都是他帮的忙处理的。
婉竹看着我说：是的，他患病去世多年了。
我说：我有个疑惑，那一晚是谁陷害你？
齐平抬起头，说道：肯定不是我爸爸。
婉竹看了看我，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我说：那晚跟你在检验室的应该是于磊，你们检验室就是两个人，不可能同时上晚班。
“对，是我表弟，他上晚班，坐在检验室玩。”
我又说：齐平母亲在你出事前找过你，要你离开齐平吗？
婉竹沉默了一会，说：我就实话实说吧，我知道自己患了乳腺癌，几次跟齐平提出分手。齐平不同意，还以自杀相威胁。齐平母亲在出事前不但找过我，还找过熊厂长。熊厂长找我谈了几次，要给我介绍对象。我很烦，那晚看见熊厂长在厂里转悠，跟表弟说，要是熊厂长晚上找我谈话了，你就去拉他办公室电闸，但是大门确实不是他锁的。
婉竹说完，进里屋拿出那一颗直径不到两厘米的珠子，递给齐平，说道：还给你，放到口里含一次也可以保持现在模样两百年不变。
齐平站了起来，摆了摆手，说道：不了，还是交还给国家吧，一个人的长寿其实也是种痛苦，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婉竹如果愿意，我每天可以过来帮你卖糕点。
婉竹终于对着他笑了：只要你老婆同意，我没意见。
齐平低下了头，说：她走了。
大家沉默了，过了一会我说道：竹姐，今天见到你很高兴，我们是不是寻找一下当年的感觉，来一首歌？
齐平说：好啊，婉竹，我最喜欢听你唱的那首《回延安》。
婉竹说：好，我们一起来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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