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为人知：传世军歌《我是一个兵》在湖南祁阳诞生的前前后后

星星

鲜为人知：传世军歌《我是一个兵》在湖南祁阳诞生的前前后后

国庆期间千里奔袭湖南祁阳参加夫人姥爷的寿宴，如果不是十几前年的因缘际会，我也许一辈子也不会来到这个湘南县城。让我颇为兴奋的是，此行亦得以寻访一处我姥爷当年重要的足迹：祁阳，正是他写下《我是一个兵》的地方！这首后来响彻全军的嘹亮军歌脍炙人口，但它的作者和诞生地却一直是鲜为人知。接下来我会结合当日拍的照片和家藏的一些珍贵资料，来说说这段尘封的往事。

1950年137师文工团合影

我的姥爷蒋耀昆，1930年出生在河北省玉田县。他在1945年农历二月初一——15岁生日的那天参加了八路军，不久之后也是因缘际会，进入冀东十八军分区宣传队，成了一名文艺兵。姥爷此前从没学过艺术，却是天赋异禀，很快精通了吹拉弹唱，1946年就写出了第一首歌曲。那会貌似流行用笔名，于是取了个笔名叫“岳仑”，岳与耀方言谐音，仑对昆，意思其实很简单。姥爷所在的部队（冀东13旅，后改编为东野九纵26师、四野46军137师）先是转战白山黑水，又打遍大江南北，一路高歌猛进。衡宝战役后，137师担负湘桂边剿匪任务，部队长期驻在祁阳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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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年代姥爷（右）与陆原在北戴河的合影

1950年，姥爷20岁，风华正茂。由于才华横溢、工作积极，他很早就入了党，年纪轻轻便已担任137师文工队音乐分队长。不过放眼全军，他只是一位默默无闻的文艺工作者，他也写过一些作品，但都不算成功。新中国成立不久，朝鲜半岛局势却又风云激荡，许多军歌的歌词曲调都已显得“落伍”了，姥爷和他的老搭档陆原（时任137师文工队文美分队长）一直酝酿着创作一首新的军歌。当年六月的一天中午（很遗憾两人的回忆文章都没有提到具体日期），两人在文工队司务处——湘江边上的一栋木楼上碰头，陆原说出了他下连队时酝酿的歌词腹稿，两人一起推敲着，姥爷忽然灵感勃发，谱下了一首曲子。仅用了不到一小时，《我是一个兵》就在祁阳诞生了！《我是一个兵》甫经推出就深受战士们喜爱，没过几天就在祁阳县城漫天飞扬，后来又很快响彻全军，成为传世之作。

寻访姥爷当年的足迹——祁阳东正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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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正街现状

此前我深入查阅了一些资料，发现137师文工队当时的驻地是在东正街中段——国民党上将刘兴故居的大院中。要寻访姥爷的足迹，当然是要奔此而来。如今的东正街是一段逼仄的老街，全长大概也就两百米左右，刘兴故居看来是不在了，但中段确实还有一二老建筑，亦曾有热心网友来此寻访拍了照片，说这里就是《我是一个兵》的诞生地。然此说应是不确，姥爷和陆原的回忆明确指出，他们写歌的地方是在文工队司务处（并不是队部），一座“紧挨江边陡崖，一家老乡的木质阁楼”上。不过近七十年时光过去，即便是县城老街也早已旧貌不再，也许就是在下面照片中那间房子的位置吧！冥冥之中，我感觉已是无限接近姥爷当年的灵感勃发之处，心潮澎湃不已。

《我是一个兵》诞生的大致位置

《我是一个兵》后来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它先是在朝鲜战场上起到了巨大的鼓舞士气的作用，“谁敢发动战争，坚决打他不留情！”掷地有声，据说美军把这首歌称之为“重磅炸弹”。后来又获得了如潮的荣誉，先后四次被列入全军必唱歌曲。1959年9月28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的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10周年的全军文艺汇演中，由二百三十位将军组成的将军合唱团纵情高唱《我是一个兵》，全场的气氛达到最高潮——这，也正是姥爷事业的巅峰！

目前所见《我是一个兵》最早荣获的奖状

1959年将军合唱团激情演唱我是一个兵

姥爷在1955年被授予大尉军衔，后来担任过46军文工团团长、吉林省歌舞剧院院长等职，90年代初因突发脑血栓变成植物人从此失去意识，终在2012年溘然长逝。我对于姥爷发病前有限的记忆也都停留在了小时候：他是一位送我钢笔的慈祥长辈、又是督练表姐弹琴的严师、还是厨房中摊鸡蛋饼的能手……我虽不常向人提起姥爷的光辉事迹，但他笔名的“姓氏”，却是永远烙印在我的名字之中。值此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寻访故地，感慨良多，写此小文，聊作缅怀。

静思斋 于岳

2019年10月7日